3月20日下午在六教，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教授严海蓉做客新人文讲座，以“乡村振兴如何可能？新型集体经济的探索之道”为题，为线上和线下200余名师生剖析在乡村基层的实践中，如何实现十九大报告中提出的“乡村振兴目标”，并探索破局之道。
主讲人严海蓉
讲座伊始，严海蓉阐释了“农业的多功能性”和“工业化农业”两个核心概念，指出单干小农/小牧经济的（时代）负面性和资本化农业存在局限，如前者存在资源细碎化、个体劳动缺少分工合作的组织难题，后者存在资本化（工业化）农业丧失多功能性的多功能性难题。集体经济可以突破两种局限，新型集体经济可以使村庄组织起来，再造共同体。
严海蓉分别讲解了小农/小牧经济的局限和资本化农业的问题。她指出小农/小牧经济的局限在于资源破碎化，包含土地等生产资料细碎化、小农生计艰难和农村空心化和土壤衰竭等问题。资本化农业也许能解决分散的小农面临资源碎片化的问题，但会导致农业丧失多功能性。以资本为主体，农业服务于单一的利润导向，以利润为导向的生产排斥了社会、文化、生态等多重价值的生产，导致农业与社区、文化、生态功能脱嵌。
严海蓉阐释了“资源整体性”概念，认为集体经济可以突破小农经济与资本化农业的局限，获得整体性资源和整体生产力，维持农业的多功能性和多重价值，并以西藏双湖县嘎措乡的成功实践为例进行解析。根据严海蓉、丁玲、唐利群、王海霞长达六年的跟踪调研，嘎措整体性生产力特点有：一，实现生产与生态互嵌，如草畜平衡、合理安排放牧牲畜数量、结合气候、环境、牲畜结构的草场规划为轮牧休牧、草场巡逻等方式；二，通过组织分工实现整体性生产力，如劳动的基本组织形式是生产小组而非单个家庭，根据不同畜群的特定习惯和需求划分相应的牧业生产小组，这种分工是优化牧场和劳动力效率的关键；三，整体性生产力中的劳动者受益于整体性、维护整体性。一方面以精准的按劳分配为原则，来鼓励劳动投入的效率和品质，维护大多数人的劳动效益，同时也兼顾“劳动均衡”原则，惠及部分劳动力弱势家庭。先公后私的合作化环境，会产生惊人的组织效率、合作效率与劳动效率；四，以民主与监督维护整体性生产力。严海蓉指出，整体性生产力是集体经济的优势。嘎措的实践显示了更丰富的整体性生产力的内涵：生产与生态互嵌共生，意味着整体性生产力必须包含可持续性；生产的多功能性面向、生产与再生产的有机结合、民主监督带来的成员主体性、积极性，意味着整体性生产力包含多功能性、劳动者的主体性。在生态和生产的协调上，嘎措实践更彰显了习近平主席提出的“山水林湖田是一个生命共同体”的原则。嘎措几十年的探索显示，命脉相连的共同体原则可以不限于自然资源的用途管制和修复，在生产活动领域也可以付诸实践，这是生态社会主义的有益尝试。我们需要向基层实践取经，拓展和提升关于“整体性生产力”的内涵。
严海蓉讲解了新型集体经济，以及如何再组织、再造共同体。通过塘约村与大坝村的案例阐释新型集体经济解决小农经济局限性和资本化农业问题的可能性。塘约村通过村干部个人贷款初创“公共性”建设领导权，采取集中土地资源、建立合作社等方式整合资源，达到公共性和共同体的扩大，实现整体性生产力建设的关联。大坝村通过党组织领办合作社，试点金刺梨种植，成功带动村庄经济发展，实现一二三产融合。案例表明，新型集体经济的实现需要重新组织农民、再造共同体，通过舍小家、为大家，初创公共性，重建领导权（思想、组织、物质），并利用重新整合资源等方式发展整体性生产力。这些案例彰显了乡村振兴的核心是组织振兴。
严海蓉总结，随着现代农业的发展，农业不仅需要提供食品和经济价值，还需要承担生态、社会、文化等多重功能。新型集体经济作为一种可能的解决方案，将在推动农业多功能性实现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同时，新型集体经济的实现需要解决资源破碎、领导权建设、利益分配等问题。
在演讲结束后的互动环节，严海蓉就集体经济能否广泛复制、民主集中制的实现方式、中国对非洲的农业援助等问题与现场同学进行交流讨论。
本场讲座系清华大学2025年《社科大讲堂》第一讲暨社科学院教师学术报告会，由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应星教授主持并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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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海蓉，清华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高等研究所教授，社科学院社会学系兼职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农村发展、集体经济/合作社、农业转型，同时也研究中非关系、“一带一路”等。近20年来，她和香港科技大学的沙伯力（Barry Sautman）教授一起研究中非交往，探讨关于“中国在非洲”的话语和实践。她曾赴非洲多个国家进行调研，也参与国际学者的社群网络构建，是中非研究全球网络的创始人之一。近10年来，她也关注和研究中国的农政变迁和农村集体经济。近期代表作是《中国在非洲：话语与实践》（和沙伯力合作，社科文献出版社，2017）、《乡村纪事：新型集体经济为什么行》（与高明、丁玲等合作，中信出版社，2024）以及诸多国内外期刊文章。近几年，她也在西藏和新疆调研农村发展和集体经济。
供稿：国家大学生文化素质教育基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