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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2020级研究生开学典礼上彭凯平院长的讲话

2020-08-28

逆境中奋起,创伤后的成长


——在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2020级研究生开学典礼上的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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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凯平

同学们:

大家好。欢迎来到清华大学。来到我们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

十年寒窗苦读,今朝得筹壮志,从成千上万的申请人脱颖而出考入中国最棒的大学之一,确实是人生值得骄傲的成就。中国人心目中的幸福大事有很重要的几件,其中之一就是金榜提名时,和洞房花烛夜一样重要。现在第一件事你们已经做到了,可喜可贺。至于第二件事,我相信你们在未来一定也可以做到。

在此,我真心地欢迎又一批年富力强的年轻人加入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这一大家庭,这是一个有科学精神的地方,也是一个有人文传承的地方,更是一个有责任担当的地方。因为你们的到来,清华社科人永远是年轻!

大家都知道, 清华大学的社会科学学科的发展,在时间维度上与世界其实相差的不是太远。在上个世纪初期,清华大学创建伊始就有了现代社会科学的各个学科的出现。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清华大学的社会科学是中国社会科学各个学科的发源地。当代中国社会科学的奠基人,很多都曾经在清华大学的社会科学各个学科中执教或学习过。社会学的大师费孝通、潘光旦,陈达;经济学的大师陈岱孙,王亚南,刘大中。政治学的大师萧公权、钱端升、张奚若。心理学的大师赵元任、唐钺、孙国华、周先庚,等,都曾经在清华园传道授业。

今天的社科学院,名师云集、人文璀璨。截止到2020年8月我们学院共有教师80人,我们学院的教授所获得的国家和校级荣誉头衔不少,我们有两位清华大学文科的资深教授,社会学的李强,国际关系的阎学通,我们也有优秀教授景军、李稻葵、任剑涛、龙登高、刘嘉(也是杰青教授和我校基础科学讲席教授)、汤珂(杰青教授),王天夫、庞珣等,卓越访问教授董克用,兼职教授傅莹,还有很多学术新人孟天广等。

按照每年的开学演讲惯例,我都要选择讲一个主题。2019年,我选择的主题是“为什么要学习社会科学”;2018年的主题是“为什么听得进不同意见是智慧”;2017年的主题是“如何避免偏激的思想对我们的伤害”。今年,我想讲一个新的主题:逆境中奋起的心理学,创伤后的成长。

今年的一个特殊历史背景,就是从庚子新年开始的新冠病毒疫情。你们是在这样一个特殊历史时期来到我们清华大学的。2020年,中国与世界面临了一场重大的生存挑战。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在国内及世界各地的肆虐蔓延。在国内,为了对抗新冠病毒,国家采取了严格的管控措施。封城、封路、停工、停业、取消聚会、延期开学、闭门不出,为了对抗这种还没有特效药物与疾苗的邪恶病毒,整个中国一边举全国之力与病毒做殊死的斗争,一边为切断传播途径而进行前所未有的大规模社会活动封闭。我们中国在迅速启动国家应急机制投入罕见的国家资源与牺牲后,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打赢了这场与病毒的战争的国家。诚然时间无法做到重启,逝去的生命没有办法回来,但人们被灾难侵噬的心灵没有被病毒吓倒,更没有被病毒打垮。你们应该感到欣慰和骄傲,因为你们是战胜这一次历史性灾难的参与者和见证者。

心理学有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叫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是指人在经历过情感、战争、交通事故,疾病等创伤事件后产生的心理问题。其症状包括会出现不愉快的想法、做恶梦,听到,看到,想到与之有关的负面事物时产生的心理和身体上的不适和紧张,会逃避社会关系和社会联系、认知和价值观的改变,甚至会出现伤害自己和他人的冲动。有一段时间我很担心在疫情发生后全社会会出现大规模的PTSD。但是,我们社科学院的计算社会科学的科研团队意外地发现了PTGD——“创伤后的成长”。这个词并不是我们的发明,而是由美国北卡罗来纳大学心理学家理查德泰德斯基和劳伦斯科尔洪(Richard Tedeschi and Lawrence Calhoun)首先提出来,他们发现多达89%的灾难幸存者至少报告了创伤后成长的一个方面,比如对生命的重新认识,对家庭关系的重视或者追求内心的召唤,等等。

我们清华大学积极心理学研究中心的大数据研究也发现:2020年以来人们的积极情绪确实比2019年显著下降,但是成就、投入和意义感却上升了。同样的,我们还在2019年测量了3435人的品格优势,在2020年测量了8217人,比较发现,2020年共有十项优势上升幅度达到统计意义上的显著水平,它们分别是:宽恕、勇敢、自控力、诚实、公平、谦虚、好学、公民精神、希望和善良。唯一下降的是幽默,段子手少了一些。

显然,在对抗病毒的日子里,虽然有很多人间悲剧,但是我们更看到大灾难面前更多人大无畏的积极乐观的精神。这种精神不仅体现在对病毒所造成的痛苦的坚毅,也表现在失去亲人后的坚强,更表现在人们有信心战胜病毒,迎接新生活的勇气。人们把个人至于国家、社会与民族层面上的奉献牺牲精神,更凸显了人之为人的精神的高贵。乐观与积极是人性中最闪亮的基因,人们一边修复着创伤,一边着手为未来建立新的图腾。

这是为什么呢?

首先人有自然产生的应急反应机制。在遇到挑战或危险(压力产生)时,我们的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释放压力激素,让我们的感觉更加敏锐,心血管系统更强,心跳加快,血液循环增强,肌肉骨骼更加有力量,以应对挑战。

第二,我们人有顽强的适应能力,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们很快就能够加以适应。任何痛苦在三个月之后都基本上能够得到康复,无论是失败,挫折打击,甚至失恋,对我们的困扰和伤害,平均而言,大概也就是三个月的时间。这样的恢复能力,能够让我们人在受到创伤、压力或挑战之前达到先前的功能水平。

第三,我们有社会支持系统。我们的亲人朋友,社会提供的支持,是我们人类进化选择出来,人特别重要的保护机制。

第四,我们有意义产生的能力。人和动物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们能够给很多平凡的事物,产生特殊的意义。感时能觉得花溅泪,恨别能感到鸟惊心,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意义由然而生,这就是我们人类与众不同的意义产生能力。

几千年以来,人类的思想家就意识到,痛苦和灾难其实也可能带来积极的变化。各种宗教的教义都包含了痛苦转化的要素。试图理解和发现人类痛苦的意义是许多哲学研究的中心主题,也是很多小说家、剧作家和诗人的作品的主题。我们发现,创伤后的成长是一种蓬勃的生机。它源自人的本体的一种能量:德国生理学家弥勒认为是由一种特殊的神经能量产生,佛洛依德认为是人的性欲产生的驱动,马斯洛则认为这是生命潜能的体现。在我们积极心理学家看来,蓬勃的生机是人的身心健康,主观幸福、工作成就、学习投入、性格优势、理想人格,心理资本等很多心理资源的体现,在个人身上体现出来的就是精力充沛、热情洋溢,乐观豁达,追求自由的精神。

1938年,我特别喜欢的中国画家丰子恺创作了《生机》这一幅画:在象征困境和苦难的断壁残垣处发出一个拼命伸展的嫩芽,好奇地窥探着外面的世界;一个顽强生活的蜻蜓,强烈的生命感跃然纸上,这就是生机的生命活力。蓬勃向上,美者无憾。他说:“人间的事,只要生机不灭,即使重逢天灾人祸,暂被阻抑,终有抬头的日子。个人的事如此,家庭的事如此,国家、民族的事也如此。”

这就是我给大家的祝福和期望。虽然全球的疫情还没有结束,置身其中的中国也免不了进入疫情常态化的生活,这种生活与以往的生活状态有很大的不同,这需要我们用新的观念来适应,并且在这种适应中创造出更好的希望。

人不是为历史回忆背书,而是为未来所感召。过去的的一切悲欣交集都是我们迎接未来的资粮。因为我们有创造的天性、有美的天性、有共情的天性,而这些都是大自然赋予我们无比伦比的生命特质,也是我们能够面对任何危难的核心力量。我们有力量,我们就能不断的走出困境,走向更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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